靶场上。
君晏楚和赫连珩正从不同角度瞄准同一个移动的活靶。
他们凌立而站,用的是场内最重的弓箭。
温时桉躺在后面的摇椅上,像个小老头一般翘着腿,伸手指挥:“三、二、一!”
两柄长箭齐齐而飞,眼看都要射中靶心,赫连珩的箭却似是有旋转之势,箭头硬生生将君晏楚的箭杠偏。
两柄长箭,一柄正中靶心,一柄飞出去,射空。
温时桉激动的从摇椅上弹起来,抬着小脸嚷嚷:“哎呀!君叔叔,你的箭怎么飞啦!”
君晏楚沉着脸看向赫连珩:“算你赢。”
赫连珩轻嗤:“算?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没有算不算。”
君晏楚挑挑眉:“无所谓,只不过逗桉桉开心罢了。”
说完,君晏楚转身朝温时桉走去:“桉桉,咱们长大可不能跟他一样,比赛就比赛,给人使坏算什么本事,对吧?”
温时桉余光朝赫连珩扫了一眼,转头冲君晏楚笑道:“对。”
赫连珩:“……”
君晏楚低声笑笑,将温时桉抱起来。
突然,他余光看到朝他们走来的温卿落,弯着眼睛笑道:“阿落。”
君晏楚在笑,明明是很阳光很灿烂的笑,明明是很温柔很好看的笑。
但温卿落却觉得他的笑不达眼底。
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温卿落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能理解君晏楚,但却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她一直,都很想跟君晏楚保持家人的关系。
因为她知道,只有家人才不会背弃自己,离开自己。
可君晏楚却戳破了那层窗户纸,以至于,他们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温卿落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他。
但想到君晏楚因为那件事彻底对她没那方面的想法,温卿落又很快调整过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
赫连珩的脸色有些难看。
温卿落问他什么时候来的,而不是你怎么来了。
“刚来没多久,冬天要来了,给暖暖带了些衣服。”君晏楚道。
温卿落笑了:“她一个人的衣服,一间房子都放不下了。”
“放不下我就再给她在这里建一栋屋子,到时候里面专门放她们的衣服,还有你的,好不好啊,桉桉。”君晏楚冲温时桉抬了抬下巴。
“好!”温时桉特别捧场。
“会把她惯坏。”温卿落撇撇嘴。
在他们身后,赫连珩孤零零的站着,他颀长的身影在地上投射了一层阴影。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又讽刺又心凉。
他胸腔里燃起熊熊大火,那大火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却找不到出口,烧的他疼的厉害。
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不是要查林簌的事情。”赫连珩突然开口,打破了眼前温馨的场景。
温卿落眼神一晃,对君晏楚道:“你先带着桉桉回去,我一会就来。”
君晏楚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挂着笑,声线却冷下来:“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温卿落心里咯噔一声,看向君晏楚的眼神里带了些不可置信。
他以为上次君晏楚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没想到他似乎……
“无妨,君少想听就听。”赫连珩一反常态的好说话。
“林簌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查了,那具尸体,确实不是林簌的,这也就意味着,林簌还活着。”
温卿落震惊:“你给人把坟刨了?”
赫连珩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刨怎么最快的证明,他死没死。”
温卿落嘴角略微抽搐:“珩爷说的也对,不过……你不是说你跟韩青黛刚解除婚约,现在要查她不方便吗?”
“啥?你跟韩青黛解除婚约了?”君晏楚惊愕:“为什么?”
赫连珩将视线轻飘飘落在君晏楚脸上,淡淡道:“我从前以为我老婆死了,但现在发现没有,解除婚约难道不正常么?”
君晏楚故作惊讶道:“赫连少爷还有老婆呢?我怎么听说,只是个领了假证的合约夫妻啊?”
赫连珩扯唇一笑:“是谁告诉你,结婚证是假的。”
他笑的浅淡和煦,君晏楚和温卿落却笑不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假的?”君晏楚眼神陡然冷下来,沉声问。
“真假很难查吗?”赫连珩倨傲的凝视着他:“只要结婚证还在我手里一天,她就永远都是我的人,当然,如果她想犯法,我也没什么意见。”
温卿落傻了。
结婚证是真的?
结婚证怎么能是真的!
赫连珩什么意思?!
“赫连珩。”君晏楚一时没忍住,冷呵出声。
温时桉正听得起劲,冷不防被君晏楚的怒气吓了一跳,幽幽道:“君叔叔……”
温卿落也才反应过来温时桉还在场,冷冷看向两个剑拔弩张的人:“打住吧,有什么话晚些再说,先吃饭,桉桉,来,妈妈抱。”
温时桉搂住温卿落的脖颈,临走时眼睛还落在站在原地的两个男人身上。
走了好一会,温时桉才捧着温卿落的脸问:“妈咪,你为什么不喜欢爸爸?他以前欺负你吗?可我看着,他不像个坏人。”
温卿落脚步倏然停下:“什么爸爸?谁是你爸爸。”
温时桉小手垂下来,扭头看向远处的两人。
好一会,缓缓抬起手指向赫连珩:“不是他吗?”
“不是!谁告诉你他是你爸爸的,温时桉,你记住,你没有爸爸,你爸爸早就死了!”温卿落心中燃起巨大的恐惧,她紧紧的抱着温时桉,激动道。
温时桉被温卿落吓坏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生气的温卿落,眼眶唰的一下就红了。
“我知道了,妈咪,你别生气,以后我一定离他远远的,好不好。”
温卿落看到温时桉红红的眼眶,听着他小心翼翼哄着她的话。
心里突然像针扎了一样疼。
温时桉有什么错,他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以后还是……
她怎么能凶他呢。
“对不起宝宝,是妈妈太激动了,妈妈没有凶你的意思,只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不知道,妈妈跟你道歉好不好?”温卿落伸手将温时桉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脖颈里,轻柔的抚着他的脑袋柔声道。
温时桉轻轻的点了点头。
远处。
君晏楚和赫连珩对立而站,两人的脸色都青的发紫。
“赫连珩,你走的什么野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