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紫炉生烟,一阵熏烟弥漫,看不真切王安的面孔。
王安夹起一段清汤面条品尝一二,心中暗道:
“近来我已感到劫气重重,看来距离我应劫之日已然不远。”
透过重重熏烟,瞧见少林寺颍水方丈拘谨地站在门口,王安暗自点头,显是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方丈无需多礼,只要你踏踏实实地为本公子做事,将会得到你应有的东西。”
闻言,颍水方丈心中窃喜。
瞧见王安与一头毛驴交谈,一旁静立的张角面露愕然,显是未曾想到毛驴也会口吐人言,若非是亲眼所见,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相信会有这般离奇之事。
可张角转念一想,此事发生在王安身上,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
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一碗清汤面,王安顿感心满意足。
相比于大乾王朝糟糕的饮食,还得是这种上一世的美食方可让人胃口大开。
“张角。”王安看向身旁脸色蜡黄男子,“昨晚只听得本公子随口一说,今早你便作出这碗清汤面,显然是用心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不妨说来听听?”
闻言,颍水方丈顿感嫉恨交加!
想他费劲了嘴皮子,方才令一众武林同道开始转变对公子看法,也仅仅只是获得公子一个承诺罢了。
可如今,这家丁仅是作出一碗清汤面,竟能够得到公子赏赐,这是何等不公?
想公子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当世活神仙一样的人物!
哪怕是从公子手指缝隙里流出一点好东西,都能够令任何凡夫俗子受益匪浅!
毛驴鼻孔喘着粗气,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圆睁,见得张角身材中等,样貌平庸至极,许是过去常年在田地里务农的缘故,骨架倒是蛮粗大,双手覆盖着一层老茧。
左右打量,亦不过是一介农民而已,为何竟得公子高看一眼?
他不服!
但见,张角拱手作揖,并未立即索取他物,反倒是谦声道:“回禀公子,我为公子做事,只求一个不用心。”
“哦?”王安来了几分兴致,“怎么一个不用心法?”
“王府上下,家丁丫鬟用心做事,是为了能够在老爷夫人和公子小姐面前露脸,方可获得金银赏赐,以用作补贴家用。”
“我之所以求一个不用心,便是因为我的一切都是公子赐予的,在我的心里早已将公子摆在第一位上,所以事事都为公子着想,别说是一碗清汤面,哪怕公子是想取得这整个天下,我也会为公子尽心尽力地去谋取,在我的心中,没有任何一个赏赐比得上公子的一句赞美之词!”
闻言,颍水方丈驴躯一震。
人才呐!
吾辈不如也!
见得眼前张角面相实诚,方才似乎都是一番掏心窝的话,颍水方丈终于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张角啊张角!”王安手指着眼前这老实人,笑骂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公子,方才我的一番话皆是肺腑之言,绝无半点弄虚作假的成分。”张角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王安笑笑,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究下去。
“张角,将桌上碗筷收拾干净,给我取来文房四宝。”
“喏!”
张角手脚麻利,不到一刻钟功夫,便将王安所需之物一一取来。
许是红尘第一场劫难还未找到有用线索,王安心中烦躁之余,亦是百感交集,手持狼毫毛笔,笔尖沾着些许墨水,便在铺平的宣纸上勾勒几笔。
张角与颍水方丈亦是万般好奇,各自待在王安左右,聚精会神地看着图画由简到繁。
纸张与笔尖摩擦发出微不可查的声响,墨水在窗外投射下的阳光中跳跃,王安神色专注,紧抿着双唇,山川河流逐渐在画中显现,一片绿意竹林之中,更有一头山中猛虎线条勾勒而出。
世人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骨难画虎。
这便是源于虎乃山中霸主,拥有睥睨其他生物的气质,便如同人中帝皇一般,气质难以想象琢磨,非得亲眼所见,亲身体会过一番虎口逃生,方可知晓何谓猛虎。
许是对未来劫难有几分感悟心得,王安便将此精神注入墨画之中。
待得一幅猛虎下山图完善之际,画中吊睛白额大虫仿若活了过来一般,一双虎眸灵动中带着几分桀骜霸道,竟宛若真虎一般对着二人一驴虎视眈眈,似是下一刻便要从画中跳出来择人而噬,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颍水方丈被画中猛虎气势所慑,惊得他连连退后四步。
“这画中猛虎凶猛霸气,一点儿不似死物,方才给贫僧的感觉,比之真正的林中猛虎更要强烈几分,若非知晓他是公子所画,还真以为闹市中出现猛虎!”
熟料,他话音刚落,便见得画中猛虎竟是扭头一瞪,豁然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吼!!!”
少倾,桌面茶杯震裂粉碎,寝屋支柱横梁俱是摇晃,簌簌抖落下粉尘。
待得虎啸声传至屋外,本是在王府中四处忙活的家丁丫鬟尽皆面色惶恐,相互奔走相告:
“有吊睛白额大虫!快逃啊!”
王府之中,忙成一团乱糟糟。
即便是王府外亦能听见虎啸声,街坊邻里尽皆骇然色变,邻近街道上的路人更是脚步匆匆,恨不得赶紧离开此地。
街道尽头,一师一徒行来。
袁天罡吊儿郎当地骑乘在青牛背上,见得前方人群汹涌,争相朝着远处奔逃,便顺手逮住一名路人,问道:“前方发生何事,为何尔等尽皆亡命逃亡?”
那路人忽地被人逮住,本来心中不爽,欲从眼前邋遢道人手中挣脱而出,可几次三番尝试过后,骇然发现这道人臂力惊人,无论他如何使劲亦是无法挪动分毫,当即老老实实地交待道:
“方才王府中传来一声猛虎咆哮,更有家丁丫鬟在里面呼喊大虫来了,我等自然不敢久留。”
闻言,袁天罡面露几分奇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