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很快有了回信,区凡骨点开短信箱。
黑洞生还者/上午10:25
让大脑放轻松,去想地球的位置和样子,把大脑交给我,我在你身后。
看到这条短信,区凡骨惊愕回首。
他的眼前忽地一黑,一名宇航员站在黑暗的正中心,区凡骨揉了揉眼,他又见宇航员站在不远处苍白的地板上。
突然出现的宇航员与地板浑然一色,头罩中一片漆黑,看不见脸孔,他的站姿十分僵硬,给人一种强烈的疏离感。
区凡骨感觉不对劲,他微阖眼帘,宇航员竟仍然站在他的盲景之中,区凡骨快速睁闭眼睛,在闪烁的视界中,宇航员巍然不动,如同一尊烙在视网膜上的神像。
“你们试试闭上眼,能看见那家伙吗?”
区凡骨转过头,看见水鬼和霸王蜂伏在地上,强撑着蹲起,看起来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看得见。”
水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到,而霸王蜂欲言已倒。
又是该死的诅咒,这诅咒的弥漫和这名宇航员肯定脱不了干系。
“药在你的包里没错吧。”
区凡骨连忙扶住水鬼,拉开了他背包的拉链,腐殖陨尘骸萃取胶囊就在最上层,区凡骨扣出两粒,塞进水鬼和霸王蜂的嘴中。
渐渐地,他俩恢复了基本行动能力,能维持站立,可是身上却生出些许渗血的红疹,健康状况堪忧。
“我闭上眼,也能看见他,这人和鬼一样。”
霸王蜂说到,而这时手机又传来“叮”的一声。
区凡骨看向手机屏幕。
黑洞生还者/上午10:34
你们都来自地球吗?
这里就是地球,你的任务完成了,伟大的拓荒者。——发送
叮!
黑洞生还者/上午10:34
你骗人,这里不是地球,黑洞告诉我,抵达地球,就可以终结我的苦难。
这里就是地球,是黑洞在欺骗你!——发送
黑洞生还者/上午10:35
我的苦难没有结束,看来地球并没有存在的意义。
不要放弃,地球可以挽救你。——发送——目标为空号,未送达
该死!谈崩了。区凡骨握住手机,轻锤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真是个蠢蛋。
“区总,我看这家伙根本没打算和咱们谈判,他很危险,下去也是祸害。”
水鬼说的没错,黑洞生还者是个祸害甚至灾难,十有八九是他杀死了脚下的宇航员同伴,辐射源也大概率是他,但黑洞生还者绝非能轻易应对之人,而且他有关于地球的信息,区凡骨最后还想尝试一下。
区凡骨叹了口气说到:“目前来说,他是这里的主人,我们要想下去,势必要从他那里取得信息和援助,而且,我们未必是他的对手。”
“我们不是敌人,我们一起下去谈谈,好吗?”区凡骨作出自以为友好的手势,向黑洞生还者大声喊到,生怕他宇航服太厚听不见。
黑洞生还者一动不动,此时,周围肃杀的空气却发生了区凡骨难以察觉的剧变。
水鬼和霸王蜂面容变得铁青,瞳孔涣散,呼吸愈发急促,却似乎吸不进气。
“你们怎么了?”
区凡骨从两人的异样察觉出,不像是诅咒,似乎是空气出了问题?他试着深呼吸,鼻腔中循环往过的空气确实变得稀疏。
“呃...”
水鬼支撑不住,趴伏在地板上。
区凡骨回过神来,看向地板,想到了地板是宇航服,一定会有供氧装置。
区凡骨深扒开地板,看到了一个陈旧的氧气罐,但随着气压的骤变,没等他碰到,老旧的氧气罐就嘣的一声爆开了。
水鬼和霸王蜂趴在地板上,把头凑了过去,并没有吸到流失的氧气。
看着破碎的氧气罐,区凡骨抄起一块碎片,站起身来,神情肃穆地看向黑洞生还者,用尽力气将碎片向他掷去。
碎片穿过了黑洞生还者,果然这并不是他的真身,只是粘在视网膜上的幻象。
碎片继续飞驰,直撞在中心玻璃幕墙上,中心玻璃幕墙瞬间粉碎大半,空气大量流入。
通天塔顶层顿时狂风大作,肆意吹拂,击散了身后费幔私人飞机的残骸。
飞机残骸被风吹下了一层外铁皮,尚有完好的内部构造显现出来。
而在机舱之中,一名宇航员坐在座椅靠背上,在他的头顶上,飞机驾驶盘上的仪表还在闪烁。
此时,区凡骨眼中的宇航员幻象,与其重合,渐隐,涣散,却没有完全消失。
毫无疑问,这就是黑洞生还者的真身。
“这架飞机,费幔送给我了,现在你把它毁了,要怎么赔偿我?”
区凡骨镇定说到,其实面对这个深空归还的辐射战士,他的内心还是有些发怵。
“我看他没有火箭能赔给我们。”
霸王蜂恢复过来,戏谑道。
“那就拿命偿。”
水鬼从包里掏出来一枚u形锁。
而黑洞生还者依然保持着垂视的坐姿,一动不动,区凡骨等人却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僵持许久,黑洞生还者终于摇了摇头,他深邃的头盔中荡起一丝银黑色涟漪。
水鬼紧攥着u形锁,他急不可耐地说到:“区总,我动手了,诅咒那股劲又上来了,不能再拖了。”
“打破他的头盔。”
区凡骨小声道。
水鬼轻点下头,用尽力气砸向那深不可测的头盔。
U型锁砸破了头盔,全部陷进了他的脸。
头盔内依然一片漆黑,没有了玻璃面罩的反光,反而使得内部更显深邃漆黑,黑洞生还者的真身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姿态?难道,这也只是他的替身?
就在区凡骨纳闷的时候,黑洞生还者突然抬起头,腐蚀殆尽的U型锁从中90度弹射升空,贯穿玻璃穹顶,过了许久自然坠下。
而落在地上的,却只是一团闪亮亮,热腾腾的黑色浆糊。
区凡骨努力克制情绪,再拾起氧气瓶的残骸,紧握在手,不敢贸然发起攻击。
此时,黑洞生还者从飞机上飘下,张开双臂,高仰头颅,一根黑亮的尖刺从他的头盔中挺出,崩开头盔,直刺穹顶。
黑洞生还者显现真容,一座纤长高耸的黑色方尖碑拔地而起,压垮了宇航服,矗立在三人面前,高度直逼玻璃穹顶,丝滑细密的银色光纹,在方尖碑上缓缓流动。
区凡骨等人怔怔地注视着这尊异物,突然方尖碑上,光纹疏离分裂,豁开无数道口子,数千百颗眼球从中翻了出来,凶狠眦裂,和区凡骨三人对视。
“你好...”
区凡骨僵硬地朝它挥了挥手,脚底不自主地向后挪动。
也许是对声音有所反应,方尖碑上的眼珠忽地翻白垂下,渐渐地,眼珠竟全部脱落在地,豁口里伸出千百根舌头取而代之,恶意恣肆的声音从千口百舌中同时传出:
“把脑子——放在地下!”
不知是因为诅咒,还是因为眼前的骇人景象,水鬼和霸王蜂脸色极差,躬下身又要呕吐,区凡骨的承受力也已突破了临界,他皱紧眉头,抄起地上的氧气罐碎片,毫不迟疑地砸向了方尖碑。
碎片怼进了方尖碑,没有穿透,融入了其中,黑洞生还者呲溜一声缩回舌头。
紧接着,豁口一弯,黑洞生还者的千百张嘴一同狞笑,迷幻而骇人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通天塔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