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思勒问我们往下会发生什么？
我们当然不知道。
“血战！真正的血战，大波出动的景族人，会跟太九族人在草原上遭遇，景族人的
性子，爆裂如火，加上他们真的相信我们会请乌纲现身！会爆发最大的愤怒，跟太
九族顽强作战。”
怀思勒这话，我一点也不怀疑。
人在见到曙光的那一刻，谁来挡他的路，他就收拾谁。
乌纲无疑是景族人在数百年来，见到的第一丝曙光，太九族想要剥夺他们即将到来
的黎明，他们就负责把太九族人送到真正的炼狱里去。
不平衡的心态，会造就最骁勇善战的景族。
我摊开双手，说：怀老爷子，这就是你的目的？通过我，来引起两族之战？
“不是！杀戮和鲜血，我并不希望出现……我的最终目的，是逼着鲲鱼出来和我们谈判。”
“谈判的最终诉求呢？”我问。
“一，放你们几人离开这太九炼狱；二，鲲鱼保证，不在往后我们和太九族人之间
争端里，偏袒太九族。”
呵！
等于哥们还是被怀思勒当成了谈判的筹码嘛！
但是，我愿意。
怀思勒的儿子阿宝，是我的小伙伴，我们俩有深厚的革命友谊，高大师是刺青一脉
的前辈。
无论出于哪种原因，我都会挺身而出，帮持景族。
可怀思勒如此阴谋阳谋齐出，实在颠覆了他在我心里的印象。
原本我以为他是个白莲圣母，心慈手软，外加性格怯懦。
现在才知晓，怀思勒是个极其有手段，又很能隐忍的人，他以前看似怂包的行为，
都只是为了今日的爆发。
但显然，我依然低估了怀思勒的凶狠手段。
在我们洞内的人从怀思勒嘴里知晓了他的计划之后，没过多久，洞内开始摇晃，外
头杀声震天响。
太九族人和景族人，已经在草原上遭遇了，并且发生了大战。
又过了一会，高大师气喘吁吁的跑进了洞内，粗着嗓子，眼睛通红的吼：老怀！外
面打起来了，咱们请乌纲的风声，不知怎么着，走漏到了太九族人的耳朵里。
“太九族人尽数出动，要来抢小祖！”
“杀，谁挡就杀谁！而且你让族人全部围住洞口，哪怕死，也死在洞边上，让他们
的鲜血全部洒进洞里来。”
“啊？”高大师有些错愕。
怀思勒继续吩咐，说：对了！杀太九族的人，用猎头的手法，割下他们的头，也给
扔到洞里来！如果族人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就告诉他们，鲜血，也能唤醒小祖身
体里的乌纲图腾！
“景族人的曙光到了！过了今晚，我们才是太九炼狱里的主人！”
高大师把怀思勒慷慨激昂的话，听到了耳朵里后，又问：老怀，乌纲图腾真能请得
出来？
“只差两族人的鲜血了！”
“好！我现在就去把这喜讯，传到每一个族人的耳朵里，景族的春天来了，再也不
用担心草原上的暴雨和太九族人的傲慢！”
高大师兴致冲冲的出了洞穴。
等他身影不见，我问怀思勒：你为什么骗高大师？
“我要让老高把我刚才的话，带到地上去，带到那高高在上的鲲鱼耳朵里去！给鲲
鱼施加压力，逼他现身。”
“所以……所以你就谎话连篇？然后看着族人在血战之中惨死？”墨小玥有些看不下眼。
怀思勒的做法，违背了我们江湖人的坦荡作风？
“我不是江湖人，我是景族的圣父，我的任务也不是光明正大的击败对手，以最小
的代价，换来族人最大的利益才是，曾经如此，如今，依然没有变过。”
怀思勒的眼圈泛红，泪水从脸颊上滑落。
这是圣父的手段，我肯定做不到如此绝情、冷静，不过像我这性子，也当不了圣父。
外头的血战还在持续，洞穴的摇晃依然不停，怀思勒坐立不安，一会儿在地上躺
着，一会儿靠着巨石坐着。
时而发笑，时而哭泣。
显然，他也清楚自己利用族人、老高对自己的无限信任，编造谣言鼓舞军心的法
子，实在有些下作，心里像压了一座山。
他的精神，已经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
我坐在他身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念念佛教心经，维持他已经脆弱成玻璃的精神
不崩碎。
一个小时转眼即逝。
洞穴的通道里，再次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见了声音的怀思勒，立马站直，迅速拍打掉身上的每一寸灰尘，他不想让自己邋
遢的模样，被进洞的人瞧见。
圣父的威严，已经是景族人最后的强心剂了。
这次进洞的人，依然是高大师。
他身上全是血水，脸上也被开了个口子，还汩汩流着血。
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迹，高大师神秘兮兮的说：老怀，鲲鱼现身了，他约你出面谈
一谈，还约上了小祖。
终于……鲲鱼被怀思勒逼出来了。
“他有没有说进洞见我？”
“没有！”高大师说。
“那就继续打，不要停！该扔的人头还扔，该堵住洞口的族人，接着用身躯去堵，
除非鲲鱼亲自来找我们！”怀思勒说。
“嗯！”
高大师重重点头后，再次出了洞穴。
这次，饶是经历过几次生死的江白鹤都看不下去了，他劝怀思勒，说：老怀，差不
多得了……人家都愿意跟你谈了，你还作贱族人做什么？
“鲲鱼的心思还不诚，他的傲慢还在，不把这傲慢彻底打碎，他就不会把我们当回
事，或许会放你们几人离开太九炼狱，但我们和太九族之间的利益划分，没有那么
明朗的。”
圣父又无奈的拍着巨石，说道：机会只有这一次，最大化利益才是我们追逐的唯一
目标。
“可外头不停在死人……你到底……”
江白鹤也开始咆哮起来了。
我连忙拉扯住江叔，朝他摇摇头，说：江叔，景族人的事情让景族人来处理，不管
我们的事。
毕竟被太九族人欺压数百年的人不是我们，我们虽然能感受到景族人的凄苦，可他
们到底有多苦，只有他们才清楚。
怀思勒是景族圣父，既然景族人都决定相信他，那我们为什么要质疑他呢？
在这一刻，怀思勒对峙的，早就不是太九族人了，也不是鱼蓝风，而是这太九炼狱
里至高无上的鲲鱼图腾。
对峙是博弈之中最艺术的部分，明面上的筹码，双方各有千秋，胜负手的关键，在
于双方的心态。
谁更能忍，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到底谁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