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隐情

待到寅初时分,一队人马终于回到庄子上。

陶然下了马车,有人来抱下熟睡的陈三郎安顿下去,银杏也抱着曲巧娘的儿子进了房去。

陶然站在程墨对面,程墨牵着马缰绳,陶然轻声道:“你也累了一夜,进庄子歇歇吧。”

程墨似怕马跑了,将缰绳握得更紧些,“我就回去了,押着些匪人实在不好再耽误了。还有,我担心再有匪人滋扰庄子,留下些人马,也是保护你和陈三郎的意思。想来明日卫国公夫人就会到了,她昨晚急得厉害,只是她的身份不便离开。至于那个婴儿,银杏该交待的都交待给我的兵士,你放心,我定会找到那孩子的父亲。”

陶然听着,也知程墨要走,头低了下去。

程墨看着陶然,“还有一事,我要告诉给你。其实那土匪的巢穴确实很隐蔽,能找到确属不易。多亏有唐程,他说他是你的徒弟。”

陶然愕然,“唐程竟然知晓路?”

“他说他并不完全知晓,”程墨说,“唐程说他采药去过那山,他带我们走到一半便不知前路了。好在深夜那一声婴儿的啼哭,还有隐隐亮起的火把,我们才找到山寨的位置。”

没想到张大全一起土匪为了抓要逃走的她,竟然阴错阳差的引来了程墨的人马。这算不算冥冥中的业力呢?

见陶然沉默着,程墨问她,“还有什么事你要交待给我?”

程墨做事自然周全,陶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她还没和程墨说几句话,他就要走。陶然的话不由得说的期期艾艾,“那……你就……回去了?”

陶然知道程墨在看她,她却不敢如同他那般与他相视,只垂下眼去看他的衣袖。

晨风吹来,他的袖口随风扬起,打在她的身上。本是该凉透了的风,不知怎么,就吹暖了她的心。

“你要小心。”

程墨的话总是不轻不重的声调,听着都似温柔了时光一样。

陶然蓦然抬头,程墨已经走至马前,踩镫上马。

陶然紧走两步,“你一路也要小心!”

程墨微微一笑,催马跑起。才跑出两步,他便转回头,朝着陶然招了招手,再又带马向前而去。

陶然望着程墨的背影久久的呆立着,直到银杏轻唤了她一声,陶然才转回头。

“小姐,晨风凉,咱们进去吧。”

陶然点了下头,又转头看向程墨消失的地方。

尘土飞扬,再不见他的身影。

陶然才走进宅子里。

艾草早见陶然回来了,只是见她和程墨说话,不敢贸然打扰,待陶然走进来时,艾草先跑上前为陶然披上了一件大氅。

“小姐仔细凉到。”

再见艾草,还是没受伤的艾草,陶然微微笑起,“艾草你和其他人都没事吗?”

艾草直点头,“小姐放心,我们没事,快进房吧。”

分开就是一日,艾草仿佛有一年没见陶然。她一面给陶然端热粥、递温帕子,一面问陶然在山寨的事。

听着山寨上发生的种种,艾草捂着胸口一个劲的念佛。

看着吓坏了的丫头,陶然放下勺子安慰艾草,“你放心,现在不是没事了。”

是没事了。程墨留下的人有二十多,加上原来卫国公府的护卫,只差住不下崔盘的宅子。别说三两的余匪不怕,就是再来些人,他们也不怕了。

提心吊胆的艾草终于出口气来。

陶然喝了一碗热粥后,问艾草:“唐程在哪?”

艾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姐您不歇歇了?”

“不,我有些话想问唐程。”

艾草见陶然一脸肃然,心知陶然要问唐程的事大,她不敢耽误,走出正房。

说来令艾草不解的是,唐程也一直没离开,在院外呆呆的立着。

艾草刚打发走婆子,婆子就将唐程人领进来了。

唐程一进房,先给陶然施礼,“师父。”

陶然定定的看着唐程,“唐程,你从没将我看成师父吧?”

唐程慌忙抬头,见陶然正冷冷的望着他,那一双眼睛似能将人的内心看透,唐程又忙低下头去。

好一会儿,陶然和唐程都没说话。

“你其实是知晓上山的路的,是也不是?”

陶然一出口,先惊住了两个丫头。

更叫银杏和艾草吃惊的是,一直低着头的唐程竟然点点头。

陶然看着一身褐衣的唐程,“你以为带兵的管将军没看出来吗?他也是看出来的,只是他没说破,给你机会叫你亲自来和我说。”

这次唐程抬起了头,他怔怔的看着陶然好一会儿,扑通跪在陶然面前,“师父,我错了……可是,我做不到带兵去抓姜郎中啊,我做不到!”

唐程一头磕在地上,身子轻轻颤抖着。无须看也知道他正在哭。

银杏厌恶的瞪着唐程,银牙几乎要咬碎,“小姐待你不薄,你竟然和姜草医勾结土匪来害小姐,你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唐程的头始终没抬起来,脑袋却一下下的磕在地上,“我没和姜郎中勾结土匪害师父,我真没有!只是……只是我不想让官兵那么早上山去,我想让姜郎中先走……”

银杏更气,“姜草医是你先前的师父,难道小姐不是你现在师父?难道小姐不比姜草医待你好吗?”

唐程只在地上磕头,连话也不再辩一句了。

陶然看着唐程弯着的背,“管将军等你亲自告诉给我,我也想等你亲自说给我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唐程吸了吸鼻子,头依然忤在地上,“我其实不是因为姜郎中是我的师父才想救他,而因为他女儿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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