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州,新盛达今日的气象和以前完全不同,院子内外装饰一新,那张灯结彩的样子,宛若提前过除夕一般。
东家给每个人都发了银子,大家都换了新衣服,无论是丫鬟还是仆从,从早上辰时初刻开始就统一列队站在了新盛达大门的正门口。
约莫到巳时,忽然听到炮响,而后便看到一顶红顶轿子,在众多随从的簇拥之下往这边行过来,新盛达门口的街道上立刻便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整个烟州万人空巷,所有人都被这惊人阵仗给震慑住了。
街道两旁站满了人,大家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议论着今日究竟是何方大人物光顾新盛达。
“嘿嘿,新盛达背景可厉害得很,你们瞧见这轿子没?是一品夫人的制式呢!我们大康朝的一品有几位?呵呵,轿子中坐的必然是极其显赫的人物哦!”
“一品?莫非真是如人所说,轿中人乃辽东王妃么?倘若真是如此,别说是新盛达了,就算是我们烟州估摸着都要发达了呢!”
“那绝对假不了,当年新盛达刚刚创立的时候,据说就有人打过招呼,那个时候这东家就了不得呢,你们也不瞧瞧,这生意才几年功夫,整个山东都有新盛达的票号呢!这等速度,倘若背后没有依仗,这怎么可能?”
人们议论纷纷,那红顶的轿子便进了大门了,轿子停下来,花寒筠快步走上前,她盈盈就要拜倒,只听轿中的人儿惊呼一声道:“寒筠,使不得啊!”
花寒筠微微愣了一下,轿中的人儿已经到了眼前了,瞧这人儿,亭亭如莲花,一如当初那般恬静美丽,这是……
“大奶……哦,草民……呃……太太……那个……”花寒筠下意识想叫柳纨大奶奶,旋即又觉得不对,想自称草民,称对方太太又似乎不妥,一时竟然手足无措了。
其实她们两人是最熟悉的两个人,然而现在却又像是最陌生的两个人了。要知道当年的张家,花寒筠权势赫赫,柳纨则是寡居无助,那个时候的柳纨谁不说一声这女人命苦?
命苦的女人啊,一辈子恐怕都得一个人过了,而且老无所依,这等人在大户豪门之中一点也不鲜见呢!
然而,柳纨的命运却奇迹般的出现了转折,这个转折的关键皆是因为陆铮呢!因为有了陆铮,柳纨一切不同了,瞧瞧现在她的气场和身份,再看看花寒筠,两人哪里还在一个层面上呢?
“寒筠,你我是姐妹,你叫我姐姐不就妥了么?”柳纨笑吟吟的道,她走上前,双手抓住花寒筠的手,盯着她瞧着,渐渐的眼泪流了出来,道:
“我都听说了,这些年苦了你了,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姐妹就能经常见面了,没事儿的!那都过去了,以后日子都好过了,你熬到头了!”
花寒筠盯着柳纨,眼泪也止不住往下流,道:“姐姐,难得您富贵了还记得我们,张家一灭,爷们儿一个都不剩下,偌大的一个家,全剩孤儿寡母了,你说说,这日子能不难过么?
现在见到姐姐富贵了,我这心中着实高兴,姐姐,您怎么来烟州这小地方了?莫非姐姐真是专程为瞧我们而来?”
柳纨道:“妹妹,浩然我在济州见着了,王爷也见着他了,而且给了他差事。王爷说了,他也是张家人,我们都是张家出来的人,让我过来瞧瞧你们!你们倘若有什么困难,王爷一定能帮你们办妥,寒筠,以后我们一家人又团聚了呢!”无广告网am~w~w.
花寒筠直愣愣说不出话来,她脑海之中又忍不住浮现出当年扬州那少年郎的模样,那个时候的陆铮便颇为卓尔不凡,只是花寒筠当年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少年郎,在若干年之后其会摇身一变,赫然成了大康的辽东王。
被封为异姓王,这已经是作为人臣的最显赫之位了,陆铮一飞冲天,柳纨这个曾经她的姐妹也成为了王妃了,现在两人的身份已经判若云泥……
花寒筠将柳纨迎到了屋里,姐妹两人便有说不完的话,花寒筠撑了这么多年,也直到今天她才觉得终于可以略微释放松懈了一下了。
谢天谢地陆铮还是有良心,没有忘记张家,也没有忘记她花寒筠。有了陆铮这个背景,张家和新盛达总算是熬到头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柳纨心中也十分的高兴,瞧着了花寒筠,又瞧见了当年张家的一些老人,虽然大体上已经物是人非了,但是当下的局面比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女眷之中,剩下来的有不少,张家男丁之中,虽然主房这边的男丁已经不多了,但是张家的旁支也还有不少的子弟,这些子弟花寒筠对其都有管教,其中也有不少有望成才的弟子,靠着他们,张家还会有崛起的那一天呢!
“寒筠,还有一事儿我也没有办法和你谈!王爷这一次对山东用兵,主要是针对山东权阀,山东本土的那些权阀被横扫之后,我们江南几大家势必要填补这空白!
王爷说了,陆家和顾、陈几家都是外来的和尚,在山东并没有多少根基,而张家则不同,寒筠你在山东经营了这么多年,生意遍布山东各地!张家如果能够替王爷排忧解难这是最好不过!
寒筠啊,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我去一次济州,你自己去见王爷,说不定王爷会给你一份大差事呢!如此这般,那就更不由忧了!”柳纨道。
花寒筠愣了一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过了好久,他道:“想当初在扬州,我处处针对……针对他,他能见我,能给我大差事么?”
柳纨咯咯的笑,用眼睛瞟了一眼花寒筠,道:“寒筠,最后面你们不都和好了么?哪里还是处处针对他的?”
花寒筠“呃……”一下,饶是她这般泼辣的性子,也忍不住满脸通红,如同是做贼一般,而她的内心再也做不到淡定了,一时满脑子都是那一夜情形的浮现,她整个人都有些痴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