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成不变地走着。
晓恬内心渐渐多了几分烦恼,也多了许多寂寥与孤独。
她将自己排斥在安旭身边外,等来的却不是心灵的安静,而是令人冷漠的孤独。
她曾设想,待时间冷却温度,一切都会随之安然。却未料到,心却开始变得冰冷。
她开始孤单……
孤单到,连花也不再轻语……
自那时起,她与安旭没再说过话,也无寒暄,也无叹然,叨扰之音,彻底归宁。
她躲着安旭,安旭也躲着她。曾不止一次,她们的一日便在这种相互躲避间渐渐消逝。
该惋惜吗?
该愤恨吗?
或是不平?
或是惆怅?
她不知道。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内心一片杂乱,各种情绪堆积,甚至让她连思绪都断了层。
她,只是想安静罢了……
……
……
晓恬静倚在公园湖畔的木亭栏杆上,望着平静的湖面静静发着呆。
看着悠云静转,流光逝去……
便在这时,一个戴着白色贝雷帽的女生走了过来,同时递来了一瓶早已准备好的饮料。
晓恬愣愣地朝对方看去,见到来人,她又很快地将目光瞥开,不开心道:“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刚刚见到你躲在这里发呆,于是就过来了。”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晓恬不喜欢“发呆”这个词,觉得这样显得自己笨笨的,便不满道:“你是来笑话我的吗?”
楚莲微微摇了摇头,把晓恬不要的饮料收好,也将目光放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趴靠着栏杆静静说:“不是。”
晓恬不想应声,沉默在一旁一动不动了……
秋风吹起波澜,肥硕的鱼儿在湖里吃了一惊,一个璇尾,便躲进了深水之中,张大眼睛悄悄望着湖上明媚的天空。
楚莲看着湖上兴起的波澜,平静说道:“跟哥哥和好吧,现在你们这种状态,显得怪怪的。”
晓恬眉头一皱,不悦瞥了楚莲一眼,质疑道:“你是安旭派来的说兵?”
“不是。”
“不可能!否则你怎么会关心我跟安旭的矛盾!”晓恬警惕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楚莲仰头看向天空,觉得蔚蓝天际上的云朵白得很好,形状很漂亮。微叹一口气,她在旁边静静说道:“我们毕竟是家人,若是这个简陋的家生出了裂缝,我们三人的关系就很可能再也拉不回来了。”
风吹过她的耳畔,扰了扰她的发梢,将她并不长的头发吹动,似平白无故地令她的脸庞添了些许忧郁。
她并不忧郁……
或许是的吧。
她仅是感觉惋惜……
遗憾罢了……
或许是不想见到身边的家人灭断亲情,不想见到身边的家人平白生隙,她才会努力去做自己能做的事。
秋天里的风静静吹着,温柔吹着她略显温柔的话语,吹在空气里渐渐荡成虚无,乃至无影无踪……
晓恬呆呆看着她的侧脸,心里在一瞬之间闪过了诸多话语与情绪,却拥堵在嗓子眼处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呆立在了旁边。
……
“没必要。”晓恬沉着脸将目光瞥开,僵着声音说道。
楚莲并没去看她,只是安静地问:“为什么?”
晓恬猛地瞥向楚莲的脸,想大声斥责她那类似于虚仁假义的话语,可目光落在她那绝美的脸庞上时,却开不了口了。
那女孩的脸上不夹杂半分作恶的情绪,似一朵纯纯净净的莲花,从未被恶意污染。
这女孩向来都是如此,性子总是安安静静的,或是好奇打量世界,或是安然品味人生。她有喜欢的人与事,有想要的物与心,唯独没有嫉妒愤怒等恶意情绪。
她是不会嘲笑别人的……
晓恬呆呆将目光从楚莲脸上转开,重新趴靠在木亭栏杆上,望着微波轻扰的湖面,低声说:“我和安旭的事,跟你没关系。”
晓恬想努力将她与安旭的世界跟其她人划分开来……
楚莲不太清楚晓恬话语中所隐藏的情绪,不知道她是否讨厌自己,于是微微沉默着,低声说:“你的遭遇比我遇到的实在太好了,所以你才会经常忽略自己身边的幸福。你跟哥哥自小生活在一起,因此总认为自己的脾气都是哥哥应该接受的,可是,如果有一天,哥哥从你身边彻底离开了,你该怎么办?”
晓恬无言。
秋风将楚莲的话音剥落,零碎进湖中,坠至湖里的鱼儿耳里。它们听不懂,于是颇觉无趣地摆了摆鳞鳍,荡着尾巴溜走了。
晓恬低声说:“不是的。”
楚莲愣了愣,不解地朝晓恬望去,却不小心瞥见了她脸上的怅然。
……
……
“我的遭遇,并没比你好到哪儿去。”
“很小的时候,我的身边只有妈妈。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爸爸’是什么存在,我的辅导书里也没有这种奇怪的字词。我曾天真以为,我只有妈妈一个家人。因为年纪还小,倒也不觉奇怪。”
“牙牙学语时期很快就过去了,我懂了许多字符,也不懂许多字符。因为没有具体意象,我常常弄不懂桂花、昙花、芙蓉这种奇怪的名词。但也算知道了一些事,知道糖果是好吃的,苦瓜是难吃的,冰块是凉凉的,阳光是温暖的。”
“然后,我长大了许多。”
“孩提时代,我成了一名优等生,成绩斐然,渐渐的,我知道了更多妈妈没教过我的东西。‘父亲’,这是一个奇怪的名词,我搞不懂。很长时间都没能搞懂。”
“我想,这不重要,‘父亲’这种事物,完全是家庭的鸡肋。毕竟,我单单只是跟妈妈两个人生活,不也一样过得很好?于是,我假装忽视了‘父亲’的存在,也假装从未见到类似于‘父爱’这样的名词。”
“只是……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问我:‘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是啊,为什么单单只有我没有爸爸……”
“同龄的孩童都有父亲接送,都有父母陪伴,他们能坐在父亲背上,骑在父亲肩上,一同快快乐乐回家去。然而,我却没有。”
“我努力不去听心中的声音,可每当见到同学在他们父亲面前撒娇玩闹时,我的心里总会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分不清是渴盼还是羡慕,只是觉得心中失去了一块……一直缺了一块。”
“我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