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这是我们这个国家最宝贵的传统祝孩子们健康成长、继往开来

晚上七点钟,该来的人都到齐了。原本空荡荡的餐厅顿时拥挤起来。大家自发地一起动手,把堂食区的桌子拼凑成一张,然后不分主次坐下。餐厅的工作人员们在马林爷爷的指挥下端出锅锅盘盘的菜肴摆满了桌子,随后散坐到空余的位置上。盖在锅盘上的银质盖子先后被揭开,餐厅里顿时香气弥漫,活色生香,引得松松散散的少年特战队的孩子们一个个伸长了鼻子找到各自的父母,挤到他们中间坐下,就等开席。因为马林爷爷年龄最长,而且极为慷慨地亲自下厨为大家操办了这顿丰富的晚餐,大家就把他和马林爷孙俩请到朝东的主位坐下,请他开席。

马林爷爷今年八十岁,大半生在起起伏伏中颠沛流离地度过,作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他原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样蹉蹉跎跎地走向命运的终结,没想到因为孙子认识的朋友们使自己的人生在行将就木之前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精神头越来越好,灰暗了十几年的内心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性格。六七十年来,老人习惯了在与世隔绝的厨房里与锅碗瓢盆和各类食材打交道,几乎没有踏出过厨房的门,很少与厨师、服务员、餐厅老板和自己家人以外的人过交道。可以这么说,老人在厨房里舞弄锅碗瓢盆是一把好手,这么大年纪了耍起刀功仍然老辣,如果有人问起厨房、食材和餐厅经营的门门道道他眼皮都不眨一下就能如数家珍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们答案,但让他当着这么多人说话简直就是要他的命。所以,听闻此言老人连忙举起双手涨红着脸连连推辞。

但大家的热情是如此真挚和热切,就连孙子马林也拉着他的衣角鼓励他说几句,老人退无可退,只好颤颤悠悠地端起杯子站起来,仰脖把杯里的饮料喝光。喝完饮料,他就缓缓地坐了回去,抓起筷子指着满桌的佳肴说道:大家快吃,凉了味道就跑了!

在座诸人的期待落空了,全都傻眼。马林见不是个事儿,就端起酒杯站起来给爷爷解围。他煞有介事地双手端着杯子四顾一圈,大声说道:我爷爷不喜欢说很多话,他的意思是谢谢大家照顾我和他!如果没有你们,没有少年特战队,我和爷爷现在还在挨饿,我还会像以前那样不懂事到处闯祸。但是,今天的我不一样了!和少年特战队的伙伴们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开心,我更开心的是郑理治好了我爷爷的病!看到爷爷一天天好起来,我就很想感谢大家——总之,我保证,我长大了一定会变成一个男子汉!

他想起很久以前阿里要求他做的一件事,就补充道:另外,我还保证学会爷爷的厨艺,以后当一个厉害的厨师!

说罢,他也一仰脖把杯子里的饮料喝光。喝完之后,他还学大人的样子向大家亮了亮杯底。

他的话音一落,少年特战队员们就呜呜哇哇地开始鼓噪,端起杯子和他干杯,但大人们却像是说好了似的没人说话,也没人端起杯子回敬他们。大概是因为爷孙俩的举动和马林说的现实太触动人心了,几位心肠软的女士甚至还悄悄地抹起了眼泪。

餐厅总经理林芳见大家都不说话,就抹去眼泪,端起杯子站起来对大家说道:今天很感谢马爷爷为大家做的这顿晚饭。如果没有他,春申拾堂就开不起来,我今天还是一个只知道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在座的大家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坐在一起聚餐的机会!我提议,我们所有大人向马爷爷敬一杯酒!

她话还没说完,大人们就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一起向老人敬酒。

马爷爷还是第一次承受这么大的敬意,又觉得林芳的话有些言过其实,就很羞愧。他连忙站起来,张开双手不停地上下晃动,哼哼着让大家不要这样。但大家还是把敬酒喝了个精光。

喝完酒,林芳走过来,和马林一起扶着他坐回椅子上,然后让马林和自己换个位置去和莫奇坐在一起。她则顺手端起他面前的碗从一口煲锅里舀了大半碗滋补汤放到老人面前,对他说道:马爷爷,今天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己家人,您不要拘束!我们大家的年龄都比您小,所以都是您的晚辈,如果觉得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您随时告诉我们,我们大家都会改正的!

林芳这话说得马爷爷的心暖融融的。这位在穷困和疾病中生活了十几年的老人连连摆手,激动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马林被你们带得这么好,我很知足!

林芳忽然很感动,在他身边坐下,把嘴巴凑到他耳边说道:爷爷,您不能这么想。现在餐厅开起来了,我们大家以后都要靠您了!

听了她的话,马爷爷的眼里忽然流出一把老泪。他拍着林芳的手,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我,我活了一辈子,什么都见过了,就是没有享到儿子的福。本来,我想把林林带大我死了也就瞑目了。可是,你这么一说,我马仕武一定要多活几年!

林芳忙从纸巾盒子里抽出一把纸巾,小心地擦去老人的眼泪,说道:爷爷,你说话归说话,哭什么呢?今天应该高兴!你放心,以后我和大家都会照顾你和马林的!

这之前,马爷爷和孩子们的家长们都没怎么打过交道,和林芳的这个对话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见她这么细心地照顾自己,说的话也很中听,老人就喜欢上了这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女人。他连连点头,笑道:对!你说的对!今天应该高兴!餐厅今天开了我也很高兴!

老少两位的对话使在座诸人都觉得很暖心,特别是马林。他第一次见到和自己相依为命、向来严肃古板的爷爷脸上现出这么多的笑容,心里感动坏了。他想了想,忽然站起来退开一步,向大家鞠了一躬,鞠完躬,他哭着说道:谢谢大家!

不知为什么,马林这个简简单单的举动令大家都觉得这个小个子的男孩好像忽然之间长大了。莫奇也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然后抓起筷子给他面前的碗里夹满了菜,说道:马林,你多吃一点。

坐在他们对面的米娅也站起来支撑着身体越过桌子给他碗里夹了几筷子菜。其他队员们也纷纷给队友夹菜,顿时将马林面前的碗堆得像山一样高。马林眼角挂着泪珠不好意思地小声对莫奇说道:这么多菜我怕是吃不完,你帮我一点吧!

莫奇说道:没关系,你先慢慢吃,吃完了我给你舀汤!

一直沉默着的吕施勉见爷孙俩的情绪都平复了,就端起酒杯对大家说道:各位家人,各位朋友,我想了想,我们大家今天能坐在一起吃这顿饭还真是机缘巧合。在这之前,我们每个人都在这座城市的不同地方生活,互相都不认识。就在刚才大家说话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们是因为孩子们认识了彼此,也是因为孩子们对这座城市、对这个国家做的一切重新有了希望。我建议,我们大家一起敬敬孩子们,敬他们的聪明无畏,敬他们的团结友爱!这是我们这个国家最宝贵的传统,祝孩子们健康成长、继往开来!

此时的餐厅里除了马爷爷就数吕施勉最为年长,还是春申城政府的核心领导,人生经历也多,资格和阅历使他的话很有分量。听他这么说,本来就很感动的大人们纷纷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包括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利昂和火眼大队的几位来路各异的队长们。

孩子们都被吕施勉一席话说得满脸通红,一个个骄傲地站起来,端起自己的杯子就乱糟糟地往大人们的酒杯上碰去,自觉地把杯子里的饮料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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