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乔语的声音有些低。
她当初得知许知云被下了死亡通知书，跟着乔国川去给许知云销户时，她都是不信这件事的。
直到销完户，乔国川拉着乔语的手走出大厅，乔语望着外面连绵不断的雨，噼啪雨声，好像在跟谁道别。
接踵而来的是黎琳的手术和术后治疗，还有配合警方调查车祸，乔国川忙得团团转。
那时候，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车祸里的另一个受害者。
这个被自己亲生父母抛弃的男生，几年后再一次被抛弃了。
这一弃，便再没有人记起他。
盛棠叹息的声音传来:“乔乔，我知道你忘不了他。”
“但是七年了。”
“人就算等伤口完全愈合了再回来找你，也用不了七年。”
盛棠说得对。
如果他侥幸活下来，那他现在应该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可是没有。
属于他的一切都不再存在，她的世界里失去了所有他生活过的气息。
“算了，”盛棠没听到她的回音，自顾自道，“谁叫你是姐的小宝贝呢，这个忙姐帮了。”
挂了电话，乔语回到大堂。
生日宴今天就结束了，现在正在往回开。
乔语走过来见那里就坐着肖途一个人，问道:“明朗他们呢？”
“去吃饭了。”肖途目光落在她身上，轻轻浅浅的。
那肖途一个人坐在这里是?
乔语脑中忍不住闪过一个想法。
他该不会……是专门等自己吧。
像是证实自己的想法，肖途说完话以后就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很自然的弯起了小臂。
“饿了么？”
不轻不重的一声，却把乔语砸得大脑有些阻塞。
“呃……嗯……”
她下意识在肖途这个动作的引导下勾上他的小臂，不知怎么想的，手不自觉地摸了一把。
肌肉紧实，手感极好。
然而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乔语:“……”
男人眉峰上扬，眼底划过一抹戏谑。
乔语大脑宕机般被肖途引着走，走到一半男人忽然朝她的方向轻微俯身，带过来一阵极好闻的薄荷清香。
“好摸吗？”
“……”
彻底死机了。
照理乔语应该去和乔情她们一起吃饭的，不过乔语并不想多搞那些没用的人际关系，而乔情她们应该也不会很欢迎自己。
刚落座，又有一个人坐了过来，坐在了乔语旁边。
她抬头一看，轻微扬眉:“黎小姐。”
黎甜甜因为刚才的事情脸色不是很好:“你好，乔小姐。”
“你不去陪你爸爸吗？”
“他和乔情他们一起吃。”黎甜甜撇撇嘴，“我不想待在那。”
乔语点点头，有种同病相怜的理解。
没一会，黎甜甜突然飞快地朝她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声音很小，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
乔语朝她投去略微疑惑的目光。
黎甜甜嘴巴里抿着叉子，犹豫片刻后又道:“我昨天晚上被人设计了，我没想去你们的房间。”
她和肖途住在一起不是秘密，黎甜甜自然也清楚。
乔语感兴趣了，道:“不是说是助理看错了房间?”
黎甜甜摇摇头，面色凝重道:“他没这么蠢，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有人在把我往肖途哥哥那里推。”
虽然黎甜甜喜欢肖途，但她也没有因此而做些什么对乔语不友好的事情。
甚至在这事儿一出，还专门过来找乔语道歉。
乔语冲她轻轻一笑:“我知道，没关系。”
游轮靠岸，乔语收到了盛棠的消息，她立刻去了相约会所。
“死亡证明，警方当初的调查资料，销户证明。”
一堆文件被摆在桌子上，盛棠仰头喝了一口酒，轻声道:“他死得这么彻底，没有一个证明是残缺的。”
乔语盯着那一桌子的证明，良久，将它们一件一件收了起来。
“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郊区的野外。
这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地方，隔壁是别墅区，附近联通着一条小河，靠近小河的地方立着一棵高大的柳树。
柳树下，鼓起一个小土坡。
乔语在土坡旁停下，弯身将一束花放在上面。
盛棠看了看周围，最终目光跟着她一起停在那个突兀的小土坡上，叹息一声。
“有树有水，这家伙的条件还算不错啦。”
“这是我七年前给他做的墓地。”乔语垂眸，有风拂过，扬起她脸侧的碎发。
“当时没有尸体，也没人记得他，所以我就用他送给我的糖果当做物件埋在这里。”
小土坡因为年岁长，上面已经生了些杂草，乔语弯身，将那些杂草细细地除掉。
盛棠对许知云的印象不是很深了，七年太长，哪怕他们当时关系很好。
她只记得，许知云长相清秀，颇有邻家大哥哥的气质，眼角有一颗很小的泪痣。
小时候她还因为许知云给她送糖果而悄悄喜欢过他一阵子，但是后来发现他给乔语的更多后，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许知云更喜欢谁，不言而喻。
“乔乔，”盛棠跟着乔语一起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戳动土坡的边缘，问道，“你现在还忘不了他吗？那肖途算什么？”
乔语一愣。
盛棠道:“你不喜欢肖途吗？”
不喜欢……吗？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今天上午，肖途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等她的模样。
不疾不徐，不骄不躁。
那个男人似乎永远那样矜贵，他眼底好像永远容不下任何人。
但是他却愿意等她。
在他们并没有商量好的前提下。
乔语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对肖途是什么感情。
从黎甜甜出现以后，她就不知道了。
乔语抬眸，轻轻地抿了抿唇。
她的声音有些不真实。
“我是肖太太。”
“但我也只是肖太太。”
乔语从郊区离开后，去了一趟医院。
乔国川醒来了，坐在床上听乔情给他讲生日宴过得怎么样。
苏静文在旁边忍不住阴阳怪气地来了句:“最惹眼的还属你家乔语咯，快把那些男的的魂都勾走了。”
乔语知道她是在内涵第二晚的意外，她也不急，只是不咸不淡道:“我能这么惹人注意，也多亏了乔太太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