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把熊赳赳护在身后,袖子撸了上去,血管根根分明的暴起,一看就是准备打架的样子。
楚湛天眉头压更低了,也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
熊赳赳刚准备拉住张飞解释,和张飞一路回校的范晓晓这才呼哧带喘的跑了过来,她刚才在门口碰到张飞,一路有说有笑的回来,哪知他抬头看到了什么,骂了一句就跟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范晓晓:“张飞,你跑什么,哎?舅舅,你怎么也在这?”
张飞表情似乎有些分崩离析:“舅……舅舅?”
范晓晓拿手顺着胸口的气,帮熊赳赳介绍:“你不认识他吗,这是赳赳的小舅舅。”
张飞攥紧的拳头立刻伸展开来,手足无措的回头求助熊赳赳:“这……这是你小舅?”
熊赳赳扶着印堂发黑的脑门,头都不敢抬:“对,这是我小舅。”
张飞纳闷又不敢放肆说话,用气音扭着头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有的小舅,我怎么没见过?”
虽然张飞和熊赳赳从小一起长大,但是苏静当年在熊赳赳爸爸去世后,坚决没有再嫁。惹的熊赳赳的外公外婆很不高兴,几乎断绝了关系。所以他们家的亲戚也很少来看她们母女俩,张飞也不是很确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熊赳赳硬着头皮点头:“对,这是我小舅舅,一直在国外待着,你没见过也很正常。”
张飞记得,熊赳赳的外公外婆确实定居国外,这么一说,他立刻自以为是的对号入座,秒变乖宝宝。
两三步上前,对着楚湛天就鞠了一躬:“小舅对不起,我刚才以为您是欺负赳赳的坏人,小舅您老人家可千万别生气。”
楚湛天被张飞的话气的眼皮直跳,咬着后槽牙不说话。
见楚湛天没动静,张飞吓得赶紧把熊赳赳招呼过来,低着头小声和熊赳赳说:“你快点帮我劝劝小舅啊,他老人家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熊赳赳笑的很是无奈,小声回道:“你只要不再喊他老人家,我觉得他应该会原谅你的。”
张飞恍然大悟,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轻的脸,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是个二百五:“舅舅,我不会说话,您可别生气,您年轻的很,还很帅。”
张飞说的真心实意,楚湛天气的也快原地飞升,他看看张飞,又看看熊赳赳,终于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我没生气。”楚湛天终于说了一句话来缓和气氛,不然熊赳赳感觉张飞下一秒就得抱着他的大腿哇哇大哭求得原谅。
熊赳赳就纳闷了,许炀说他年纪小他不开心,张飞称呼他长辈他也不高兴,这神龙可真是难伺候。
见得到楚湛天的原谅,张飞这个自来熟立刻开始套近乎:“小舅是什么时候回的国啊,小舅您刚回国有地方住吗,我刚租了套房子,您可以去我那住,小舅您长得真帅,都说外甥随舅,赳赳长相一定是随您了。”
熊赳赳看张飞马屁全拍马蹄子上了,她和楚湛天哪有什么像的地方,除了同样白到反光的皮肤几乎能看到隐藏在皮肉下血管。剩下压根没共同点。
“行了行了,大飞,我舅舅有地方住,你不用操心了。”
熊赳赳扒拉开就差上手搀扶楚湛天的张飞,又抿了抿唇角,才开口:“那个,大飞,我和你说件事。”
张飞刚才忙着和舅舅套近乎,这才注意到熊赳赳手上的实习单子:“你实习单位定下来了?哪家公司,长飞还是博宇?”
熊赳赳眼角抽了一下,本能的护住了耳朵往后退了两步:“是……是星途。”
“熊赳赳,你脑子进水了!”
张飞果然声音提高了八个度,还瞪着他铜铃一样的眼睛,配上他健硕的大块头看着凶神恶煞。
楚湛天看着张飞的神情,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张飞这才反应过来还有长辈在身边,浑身的刺立刻软趴趴下来,压着怒气问道:“为什么要去星途,你明明知道她在那的。”
熊赳赳搓搓手,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没办法了,我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投了十几家公司都没人要我,再投就得去外地了,而且那个星途看着也很正规,还向我保证只负责总裁工作,所有……”
“所以你就答应了?”张飞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攥了起来,楚湛天在一旁听的也越发感觉不对劲。
熊赳赳小声解释:“这不是工资给的高嘛,我也很难拒绝呀。”
张飞吸着两颊的腮,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隔了好长时间,才大喘气的问了句:“你见了她真的没事?万一她再欺负你怎么办?”
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冯北,忽然攀上了熊赳赳的脖子,搂着她跟搂着金山一样:“谁敢欺负我们家赳赳,看老娘不拿着键盘削死她。”
张飞挑眉:“关你什么事?”
冯北扯扯自己肩膀两边的衣服,很郑重的把手上的一叠纸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朋友们,老娘我,不不不,21世纪最伟大的编剧,冯北女士,也被星途编剧部录取了,以后我和赳赳就是同事,所以,谁敢欺负赳赳,老娘就在剧本里写死她。”
张飞看着冯北的签约文件,这才放心了一点:“那你护着点她啊,尤其是……尤其是不要让她被艺人欺负了。”
张飞看着熊赳赳的眼睛,欲言又止的,倒是冯北比谁都兴奋:“哪个艺人敢欺负赳赳,以她现在的地位,划掉个男二女三的不是分分钟的事嘛!”
冯北说着,又把手攀上了熊赳赳的脖子,亲了一口她的脸在那撒娇:“赳赳,我们编剧部没底薪的,就靠写剧本活着,这俩月你能不能救济一下我,让我跟着你吃饭。”
张飞看到冯北亲熊赳赳,立刻把她扯出去半米多远:“当着小舅的面,你别对赳赳动手动脚的。”
楚湛天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熊赳赳身边,挡住冯北扯着嘴角问:“你们平时都是这么相处的?”
冯北看到楚湛天在,立刻回复正形变得乖巧了不少,手握在一起放在肚子前方,低眉顺眼的回答:“不是,平常我不对赳赳这样,就是今天有些兴奋了。”
在冯北心里,楚湛天再年轻也是长辈,无形中给她了巨大的压迫感,尤其是他冷着眸子问自己的时候,她真有一种调戏了他家小孩被现场抓包的错觉。
熊赳赳看了眼今天冯北画的大红唇,赶紧用手擦了擦脸颊,在宿舍的时候冯北高兴起来就会亲她亲范晓晓,可能在男生看来会是件不太能让人接受的事情,女生之间早就见怪不怪了。
“没事的冯北,他们大老爷们都太直男了,不懂我们之间的情趣。”
冯北听完这话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刚想上前走两步,就感觉自己后脖领子被揪住了。
回头,果然是张飞那王八犊子。
冯北:“赳赳都说没事了,你在这边管什么劲儿,你是他哥还是他爸。”
张飞立场确实有点尴尬,只好搬出来楚湛天:“小舅还没说话哪,你上蹿下跳个什么劲儿。”
冯北听了这话,立刻停止张牙舞爪,回头便对上了楚湛天冷冽的浅色眸子。
“熊赳赳还小,确实不适合这么被亲来亲去的,你们在娱乐圈里工作的是不是都这么放得开?”
楚湛天真的摆出了长辈的架势,问的一针见血,张飞默默的腾出一只手在胸前给‘舅舅’比了个大拇指。
冯北被问的措不及防,抓耳挠腮的感觉自己好像刚才犯了什么大错:“舅舅,你这……我不是那种人,我是女孩子呀舅舅。”
熊赳赳赶紧从楚湛天身后跑出来缓和气氛:“你们俩沆瀣一气的欺负女孩子是不是过分了,你们懂不懂我们女生之间打招呼的情趣啊,不懂算了,俩直男。”
熊赳赳说着把冯北拉走去找早已跑到花坛边累到坐着的范晓晓:“他们和你闹着玩的,以后在星途你的三餐我全包了,要是有夜工我还包你宵夜怎么样。”
冯北终于喘了口气:“我的天,刚才有种被高中班主任抓到早恋的错觉,被你小舅这么盯着,吓得我腿软。”
熊赳赳回头看张飞在和楚湛天说话,也听不到在聊些什么:“没事,我小舅可能没当过长辈,这忽然有个外甥女了,自然要摆摆架子。”
冯北出乎意料的十分乖巧的点点头。
他们五个聚在一起,商量一下准备去学校后街吃烧烤,冯北一路上都跟范晓晓走在一起,愣是没敢靠近熊赳赳。
张飞看着熊赳赳脸上还没擦掉的口红印,和范晓晓要了张湿巾,跑过来帮熊赳赳擦脸,哪知刚上手就被楚湛天两根指头抵住了:“你擦不合适。”
张飞看看熊赳赳,又看看楚湛天,十分听话的把湿巾递给了他默默走开了。
楚湛天接过湿巾,一只手撑在熊赳赳头顶,一只手对着路边刚亮起来的路灯开始慢悠悠的帮她擦脸上的口红印。
熊赳赳撇撇嘴,用很小的声音吐槽:“他不合适,你就合适了?”
楚湛天擦的认真,说的也一本正经:“因为我是你小舅。”
熊赳赳挑挑眉梢:“还挺入戏。”
范晓晓站在三米多远的地方和冯北感叹:“小舅对赳赳太好了,又温柔又体贴,关键是还长得这么帅。”
冯北撇她一眼:“你不也有个小舅吗?”
范晓晓仰天长叹了一声,感觉在追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小舅对我也还行,是个厨子,把我从九十斤喂到了一百四十斤。”
冯北嘴角抽搐了两下,语重心长的说:“晓晓,周末回家就去断绝一下亲戚关系吧。你这小舅……要不得。”
范晓晓:“……”
吃完烧烤回到家,楚湛天就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手机,熊赳赳走过来,看着银行卡里刚到账的预支工资,和他商量:“我准备换个房子,租个离公司近的。”
楚湛天似乎没什么心思关注熊赳赳说的,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熊赳赳又问:“那你对你的居住环境有什么要求没”
楚湛天眼皮都没抬:“没有。”
熊赳赳看他盯着手机出神,绕过客厅去厨房喝水的时候故意往他屏幕上扫了一眼。
一杯温开水就这么措不及防的摔在脚边,玻璃杯四分五裂的碎在地上。
楚湛天听到动静,回头看到一地狼藉和愣在原地的熊赳赳,赶紧扔下手机起身,一只胳膊环住她的腰挪了个地方。
“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人了连杯子都拿不稳。”看着她脚背烫红了,又蹲下帮她用法术疗伤。
熊赳赳出神的坐在沙发上,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要搜白慕青?”
楚湛天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手指间缭绕的暗光断了一瞬:“就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让张飞这么的抵触,”他抬抬眼眸,看了眼有些失神的熊赳赳,又低下了头:“或者说,你这么抵触。”
熊赳赳把下巴抵在胸口,好半天没有回答他的话,直到楚湛天帮她疗完伤,又收拾好地上的碎玻璃,熊赳赳才坐在沙发上开了口,声音不大,像是对楚湛天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没有抵触她,也没必要抵触她,都过去了。”
楚湛天轻声嗯了一下,开门把碎玻璃扔在了门外,等回来的时候,熊赳赳已经进了自己房间里。
他像昨天一样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想着今天晚上张飞对自己说的话。
“白慕青就是赳赳的噩梦,赳赳碰到她情绪会变得很糟糕,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愿意去星途。”
楚湛天用指腹摩擦着熊赳赳左手上纵横交错的陈旧伤疤,对着已经熟睡的她轻声询问:“是想面对过去吗?没关系的,受伤了你还有我,我可以帮你疗伤。”
得不到任何回应,楚湛天抬头看着从窗外泼洒进来的幽冷月光,湛蓝的眼睛里是已经完全恢复的鼎盛法力,小声的加了句:“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