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寺位于崇山峻岭中,其断崖高悬,俯看其谷深远,令人望而生畏。
辰翼跃落悬崖时,原充满在心中的,那股由义愤而激发出的无名勇气,像破了孔的气球,瞬间全漏光了,这时一旦身体往下坠落,自然又升起求生的意念。
在练习高空走索时,鲁老爹曾一次又一次的要求他,故意从高空跌落,以训练在发生意外时能安全着地。那时所累积的经验,让他在此刻能临危不乱。
他伸展双手让五指全开,借此产生阻力以减缓下坚速度,同时垂头下望,寻找生还的机会。
当看到下方有一棵枝叶伸展的树,想用手去抓。可惜掉落到该处时,才发现相距太远,手接触不到,而且身体更加速在往下掉,他焦虑地忖度:照这速度落入谷底必死无疑。
过后又发现下方有几棵大树,依前次经验判断,若只靠伸手去抓一定徒劳无功。这时他全凭过去和黑旋风玩腾空抓物所训练出来的潜能,立即扭腰转身背对崖壁,再提气缩小腹,屈抬双腿竖脚掌,使尽腹力翻身。随后大喝一声,双腿猛力推出,俯身斜对大树冲去。
当他冲入大树时,只觉天昏地暗全身疼痛,再无法辨识所处境地,仅存一个求生的念头:双臂须抱紧大树不要让身体坠落也就在这个强力的撞击之后,从此不省人事。quwo.org 橙子小说网
不知过了多久,才在淫冷和阵阵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俯卧在一根粗树枝上,四周散布着许多岩石,溪水就在身边流动。
他翻身坐起来检视,但见全身伤痕累累,有些伤口尚渗着血水。颤抖着双手把包袱解下,忍痛爬起来活动,发现除手臂的刀伤比较严重外,其他都只是冲撞时的皮肉伤。
原来叶缺冲进树丛后,经过一番冲撞,包袱正好套住一根树枝,他下意识就紧抱住不放。而树枝承受不了冲击的力道。
“喀”地应声而断。叶缺就夹着这根树枝掉入溪中,随溪水漂流而搁浅于此地。
大难不死,冥冥中一定有神明在保护。他心里泛起山庄佛堂观世音菩萨的塑像,也想到娘亲慈爱的容颜,于是跪地朝天三年。一时间全身的疲乏和伤痛都暂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满怀尘幸。
他运用周义伯伯所教的草药知识,在溪边找到开小黄花的刀伤草,摘了一把在溪中清洗干净然后捣烂,将全身伤口洗净后把它敷上,立刻感觉到一股清凉,减轻了一些疼痛。
处理好了伤口,才觉得肚子饿。举目四望,只见溪谷四周峰恋耸立、林木苍郁,想要走出去找到人烟,肯定不容易。心念一动,立即伸手入怀,摸到小刀还在,顿感欣慰。再打开包袱检视,大陶碗已破小碗仍然完好。
他爬到竹林,截取一支齐头高的竹子,把一端削尖用来猎鱼,另取一支短竹做为挖掘的工具。这才开始寻找山茼蒿、山苏等可食的植物,然后再回到溪中猎鱼,把食材全备齐了。
最后才找一些干柴,堆石成灶,从包袱取出打火石来生火,一边烤鱼,一边用陶碗煮汤,烫山菜而食。这些野食的技巧,早在成都破庙时就磨练成熟,现在溪谷中做起来自然驾轻就熟。
待填饱肚子,已折腾了好一阵子,感觉累了,就躺在大石上休息,看着天际悠游的白云、自由飞翔的鸟,不觉就睡着了。
叶缺在溪谷里,沿着婉蜓曲折的溪岸行走,白天除了猎食,就是随性的练习气功和打拳,晚上就睡在火堆旁。这样过了十余日,四周仍为高山峻岭所环抱。
这一日在休息时,有兔子从山洞里出来,发现有人而受惊的跑回去,就没再出现。叶缺被好奇心驱使的走进山洞,想探究它可通到哪里。
山洞入口比人还高,往里面走越来越小,光线也渐暗,终于伸手不见五指,于是帐然地退了出来。
他蹲在溪石上托腮发呆,想十几天来除了填饱肚了就是睡觉,经历是一成不变,没有一点新鲜事。愈想愈不甘心,于是就点
燃一支火把,重新走进山洞。
越往里面,山洞渐变成一条通道,而且愈来愈矮小,到后来竟要蹲跪才能前行。而在里面流动的风因此变为强劲,吹得火焰摇动不止。行至此,已可判断前方必有出口,可以继续前进。再跪行不久,山洞又渐渐宽广,终于重露天光。
他拨开草丛走出山洞,但见一个山谷呈现在面前,放眼望去尽是林地,不知有多宽、多深。想进谷去探察,怕回头迷路,于是在洞口处费石成堆为记,然后才沿山谷周边漫行。
山谷的地势平坦,但散布有许多大石头,到处可见树干长至双臂合抱的巨木,使得洒落地面的阳光稀疏,所以四周的花草灌
木进不成盛。
叶缺因沿途所见的景观略同,渐觉无趣而想折返,这时听到有水声才引他继续前行。渐行水声愈响,终于走出另一个世界。
但见一条瀑布像白练一样,从高山上直泻下来,在其底下形成一个池塘,而塘边长满了不知名的各色枯草。
瀑布虽然很漂亮,但那不停的噪音不讨人喜欢。他抓了一条肥鱼,在池塘边烤鱼果腹,稍做休息后又继续前行。
瀑布的水形成一条小溪向东流,溪的两旁仍有高大的树木林立。再行不久瀑布的声音已被隔绝,只听到潺潺的水声和鸟语而前景突然变开阔,眼前竟是一片平原。
从堆积在林边的伐木,可知这片平原是人工砍伐而成的。其中央还建造了一间木屋,四周有果树和灌木围绕,地上却杂草丛生。
叶缺走近木屋轻叩门扉,果然无人回应。用手去推不开,仔细瞧才发现是手拉门。他用很大力气才拉房门,一时灰尘纷纷掉落,逻了满头满脸。
屋内设置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座土灶及一张书桌,桌上的书架放置着道家和儒家的经典写到无人居。
他不敢翻动屋主的物品,转身正想离开时,发现书桌上有一张字条。拿起来弹掉灰尘,见上面写着:此屋敬赠有缘人,赵度。
显然是屋主已离开,要把此间的物品留给发现的人。
他先翻阅道家的书籍,觉得艰耀无比又把它放回。再检视其他书籍时,发现一本“百草药典”引起他的兴趣,这大概是受到周义伯伯的影响吧!他翻阅着,找到刀伤草目,它除图示草药的形状外,尚记载:又名大公英、马尾丝。平地、山野、溪岸岩石上皆可见…用途:消炎止肿.解毒等作用。主治:气管发炎…内伤、刀伤等。性味:苦寒。
他喜欢此书,于是拿着书对着窗外三鞠躬,拜谢主人赵度赐书。然后将书放进包袱,关上房门,又继续向前行。想治山谷四
周探察一遍,再寻原洞口出去。
在山谷中又过了二日,这一天他沿溪流走到一个岩石层,溪流突然不见了,依此猜测地下必有伏流,于是又沿山壁向前探寻。就在一堆杂草丛生处,发现似有一个山洞。他拿出小刀清除杂草,终于露出有一人高的洞口。
有前次经验,他先点燃一支火把再行入洞。提着火把照向左边,洞内甚为宽广,但空无一物。再把火把照向右边,霍然发现有一人端坐在那里。
叶缺吃惊大叫,急转身疯狂的往外跑,被洞外的草根绊倒,颤抖着爬起来再跑。待发觉后面没有东西跟来,オ乏力的痴在头上喘气。
要知道他已有十四、五天未见人影,没想到在山洞阴暗处,突然冒出一个黑影,顿时吓得他头皮发麻冷、汗直流,一个直觉的念头:“那不是人!”
火炬仍握在手上燃烧,阳光照着洞口别无二样,他才慢慢从惊吓中回神,反复推测所看到的是什么东西,最终还是不得其解。不禁自问:“为什么这么害怕?自己跃入断崖时可也没有这么怕过!”于是擦干一身冷汗,决心再进洞去探个究竟。
他又走进山洞,把火炬照向右边,屏息仔细看,远处确实有人端坐。他战标地问“是谁!”
”那人没回应。再静观片刻,仍未见它动,于是鼓足勇气慢慢靠近,才看清楚是个坐化的道士,那道袍里的身驱和头骨都已腐蚀干化。
他小心在山洞四周搜寻,确定再无他物,才度诚地向道士三跪拜,默祷:“小子无意中惊扰到道长,请恕罪!”拜究起身,回头要走,忽动一念:“道长可留有远书?”
把火炬靠近再看,发现道士身前放着一封信及一册书。
示开书信看,写着:“吾全真教义,乃为清心寡欲以求反璞归真,饮清泉食蔬谷,耐辛苦寒暑,坚忍人之所不能为,力行人之所不能守,以此致力于道,其乃吾教祖师之大教也。余致力于教道百岁,为综吾教数百年武学,启全真无垠之先机而隐居于此谷,历经四个寒暑,修成神功,命名为朝阳。于预知阳寿将近,留书于后人,如有缘人得之,需吾教道友始习之有益,不致误入歧途,尚度能回传本教是幸。全真遇山派紫阳子赵度,天启五年。”
原来这紫阳子已活了百岁,是全真教遇山派的门主,刚入山谷时是在小木屋居住,后来移到此山洞修练,三年前物化,留下朝阳神功。